渣浪:摸鱼梶

病入膏肓S2:回心院(21)

二十一  这手谁的?

拓拔海仿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地一问三不知,千雪好玄才忍下来没有跟他发火,毕竟这次事情貌似搞砸了——不过竞日孤鸣也有责任!

他决定等这个不知道是拓拔笑还是诈尸还魂的拓拔阿列醒了再说。思考完毕,他开始查看此人的伤势,发现他好像受伤了又好像没伤,也就脸上、身上有几道明显的鞭痕,瞅着血淋淋的吓人,但那不过是皮外伤而己,晕迷的根本原因嘛……应当是力歇。换号费电?千雪诊断完事儿了又不禁皱起了眉,“不对啊,这里没有妖兽,他不可能受刺激,怎么会暴走的呢?”

嗯,会的呢。隐身暗处的夙旁听至此,心中叹气。就是说竞日孤鸣大概早就看出来拓拔笑的身世还有文章,但是特意留着,并不揭穿,专等着今天晚上刺激他。这还不够,他猜测,拓拔笑也的确看见妖兽了,因为满天星。竞日孤鸣也弄到了满天星。拓拔笑,不,拓拔阿列看见的应该是幻象。攻身又攻心,竞日孤鸣实在刁钻,就算是发疯,也步步为营,绝不拿性命来冒险。夙略微放下心,转而同情了一把拓拔阿列。这只小绵羊算是从此落到某人虎口里了。

东方已然微明,但云絮翻滚,天空不时有金蛇狂舞试图劈开黑暗。

夙正在琢磨该去哪里把竞日孤鸣捆回来,是鹰鹘山呢还是阿里典山呢?雨点已然在地上蹦蹦跳跳了起来。

夙顿时愁肠百结,他要是能自动回了王府,那万事大吉,要是还没回……唉,人要是能飞就好了。闪了闪了,今天晚上将会很忙很忙。

天地之间眨眼挂上了茫茫雨帘。夙飞奔之际瞥眼瞧见草丛里几条跟他一样行色匆匆的赤蝰蛇游窜得挺起劲,蛇身都快打结了,角上似乎还挂到了些藤曼枝叶,扭过蛇身,对着夙吐信子。这东西是珍奇,但夙不受引诱,他很忙,心急如焚恨不能脚踏风火轮赶去收拾摊子。

夙前脚刚走,后脚千雪顶着雨却是又有了新发现:“兀惹呢?”在一堆支离破碎的人体残肢零碎里,他发现了一条手臂,骨肉均称,堪称美丽,尤其上面还自顾自美丽地戴着一串金臂钏。只不过他来回找寻,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手臂的主人——兀惹。

……

苍狼睡得正香,不意头顶雷鸣炸响,直接把他吓蹦了起来。惊魂不定地坐在黑暗里,他才明白过来,外头劈里啪啦的原来是倾盆大雨瓢泼而下。苍狼抹了一把额头,倒回床上正想回味回味刚才的美梦,忽然一怔,伸手往另一边摸去,空的!顿时又坐了起来,掀了被子一看,的确是空的。他哑着嗓子对着黑屋子喊了好几声“王叔”终于确定千雪不在。

他以为千雪是解手去了,可是等了好半天,没等回来千雪倒是外头接二连三地电闪雷鸣,声势越发惊人。他彻底不困了,伸腿下床点了灯,开门摸去了隔壁屋。呼延刚醒,也是一脸吃惊,当即穿上衣服,出门去对面找侍卫问个清楚。苍狼捧着灯,独自回房等信儿,隐约之间听见有人走动。但这时候风雨交加,这里又是客店,他也不甚在意,回房关了门。正要将灯放桌上,不想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小火苗差点儿灭了。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想来是自己刚才急于找千雪王叔,推了窗之后没关严实。疾风骤雨,早已把窗户周边全打湿了。苍狼放了灯,急步上前要关窗,电光火石之间,他却刹住了脚。水痕不对。视线沿着一条拖长了的污浊水迹,苍狼追踪到了墙角的柜子,当即缓缓抽刀在手,却是使了个心眼,嘴上故作轻松道:“唉呀,叔叔你看,是不是有老鼠跑进来了?”表演一下身边有大人在的样子,将蟊贼吓跑算了——王叔你快来啊!!

不想蟊贼居然直截了当回了他一句:“骗子。”

苍狼一怔,倒是没顾上尴尬,歪头一想,这声音大概,似乎,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于是沉声低喝道:“谁在那里?”

这次对方没回答,而是咕咚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滚出了墙角阴影。

苍狼目瞪口呆,万万料想不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会遇上兀惹!

他掏出仅有的药品试图要救她。眼下的兀惹长老已经全然不复昨日鹰鹘山上呼风唤雨的风采了,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全身倒满是血污,还断了一条手臂!天啊,他们怎么真打!

苍狼手忙脚乱地对着灯光下的几瓶药研究,伤这么重,不然全都用上?但是好像有的药会相克……对,止血的!先用止血药散往上怼,这多半是不错的,因为兀惹的断手还在淋淋地滴血呢。就在他往断臂处纷纷扬扬洒药粉的时候,兀惹猛然一阵抽搐。苍狼手一抖,把药瓶子吓掉了,“我艹。”别把人治坏了?不待他低头细看,脖子一凉,他被一件利器抵住了要害。兀惹嘶声怒道:“干嘛?!”

苍狼生平头一次遭人挟持,只感觉到惊讶,不太知道害怕,故而依旧是条理清析地对答:“止血,长老,你在流血。”

兀惹停了一下,又说:“你、叔叔呢?让他来。”

苍狼回答道:“来不了,他出去了,真的,我刚才骗你,现在没有骗你。”

兀惹费力地喘着气,审视了他一番,心里是有一肚子话想问他的,问他们的真实身份,问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但她实在疲惫不堪,只能是慢慢放下了匕首。苍狼镇定地捡回来药瓶子,

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洒药,忽见她神情凝重地“嘘”了一声,紧接着就脸色大变,挣命似地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关窗,把灯灭了。”

苍狼举着药瓶蹲到她旁边说:“你困了?可是你的伤最好先治一治再睡……”

“闭嘴,不、不许出声。”

这时外头轰隆隆惊雷乱炸一通,苍狼听不见她那低微的怒斥,声若洪钟地问:”你刚说什么?”

兀惹表情都扭曲了,苍狼那一嗓子差点儿把她吓归西,“你妈的……”

苍狼瞪大眼睛,这句听清了。

兀惹努力往外蹦字,“有、有、有人——”

“有人?”

“要、要杀我!”

说到这里,她已经去了半条命,又一头栽倒不动了。留下苍狼呆了一瞬,眨巴眨巴蓝眼睛继而猛地打了个哆嗦,看向窗户。外头依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在风雨中听到了类似笛子还是箫的声音。能够把兀惹长老打成这样的杀手,一定很恐怖。王叔不知所踪,会不会就是遇上那杀手了?呼延还没有回来,暗卫也出事了吗?这时候如果祖王叔在,定能想出个主意来,但祖王叔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从天而降来救他,就像在这种骇人的暴雨夜里,正常人不可能有那心思吹笛奏箫——我要冷静!

苍狼命令自己停止瞎想,吹了灯,开始四下寻找,心里想着窗是关了,但不稳当啊,这破窗扇摇摇欲坠的,别说杀手从外头一推就开,单是风再这么刮下去那也得撞开!我得找个什么东西把它顶住。什么东西呢?他团团乱,最后只好将水盆架子拆了,抽出其中两根最长的棍子,蹲在窗前上下比划,研究顶哪里合适。地砖水湿打滑,棍子顶是顶住了,可是经不住人家由外而内稍一使劲,它就先倒了。还是不管用。苍狼苦恼地摆弄着棍子,左右不得其法。

这时边儿上伸出来一只手指了指,苍狼顺着方向一看,是块儿破地砖,怔了怔,那手又曲指弹了一下,苍狼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哎呀,把砖踩个洞出来不就得了!”说着就足尖一点,用上了内力,果然地砖“咔嚓”碎了,露出来泥土,正好将木棍戳坑里面,果然顶住了窗扇,高兴得头也不回就命令道:“给我,另外那根。”

那手很听话地把另外一根木棍递到他手里。

终于把两扇窗都堵严实了,完美!苍狼舒了口气,后退一步,……啊咧?哪里不太对的样子。晦暗光线下,转头左看,兀惹还在床上仰面朝天躺着,转头右看,顿时头皮炸毛。

这手谁的!!

苍狼惊恐之下旋身划出一刀,同时飞起一脚,也没看清楚,先胡乱踹出去一脚再说。结果自然是既没砍着也没踢着,但没关系,他打的主意是借那一踹之力飞退开去,先脱险。岂料身在空中还未转过来,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子腾空依然还在转着,朦胧之间就感觉手臂好像让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落地之后才觉出来疼,肩膀生疼生疼,半条胳膊竟抬不起来了!心里暗叫糟糕,手,好像断了。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不只是因为疼痛,更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不是对手,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杀手的对手。

咬牙忍痛,苍狼单手握刀,一边暗暗蓄势待发,打不过也得硬拼了!突地心里又是一沉,低头一看,坑爹啊!只见自己手上空荡荡地维持着个握刀的姿势,刀也没啦!骇然失色,苍狼霍然瞪着前方,“你!什么人?!”

幽微光影明暗不定,风吹动布幔翻卷,影影绰绰。角落里幽幽立着一条形如鬼魅的影子,白色的衣袍似云絮翻滚,手上明晃晃闪过一抹流光,拎着他的刀!

……

竞王府。

“又打雷了,吓死人,王爷怎么没有醒?”小丫头冰心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轻声问,“姐姐,王爷不会有事吧?”

“别乱说,”珊瑚攒眉嗔怪她,伸手欲推门,“兴许这回闹的病厉害些,人也睡得沉……”然后嘴巴一张,她也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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