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浪:摸鱼梶

病入膏肓S2:回心院(26)

二十六 那我们之间……

匙、箸、盏、碟纷至沓来,总算上菜了。

竞日孤鸣饿了。他摆好姿势,准备就绪。

well……

“千雪,”竞日孤鸣幽幽地叹了口气,“小王感觉快要撑不下去了。”

千雪说:“啊?你怎么了?”

“你总是不着家,不关心小王,不到小王病重不回来看小王一眼。”

千雪:“所以呢?”

“连小王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都不知道。”

千雪:“不敢知道太多,怕被你灭口。”

“你走吧,憋回来了。”

千雪:“你开个价吧,多少钱买你立个字据?”

竞日孤鸣生气了,“这是牛肉吗?吃一口,骗子,面筋做的,这是羊肉吗?骗子,像是一种菌菇做的,这是鱼吗?哦,也是骗子,这是豆腐做成的鱼样子。”

千雪摊手,“那你跟姚金池说去啊,找我干嘛?”

竞日孤鸣没理他,举着筷子扒拉菜,“金池啊,不行那几个香炉拿去卖钱吧,抽屉里的珠子链子也可以卖掉,再穷不能穷小王啊,咱们王府混得都快倒台了是吗?”

“王爷不要胡说,吃素是为了你好,大夫们都说要先养好肠胃,调和身体,那些难克化的东西暂且还不能碰。”

竞日孤鸣反驳,“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能呢?苍狼,你说是不是?”

苍狼为难,“王叔是大夫,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害你的是吧……”

竞日和蔼可亲一笑,“乖苍狼,你站哪一边的?”

苍狼安静起身远离是非之地,“我站旁边。”

姚金池补上了苍狼的缺,一边给他布菜一边柔声道:“大夫在那儿,您慢慢听大夫说,来,先喝点汤。”

千雪一手支着头,另一手伸长了出去指着竞日孤鸣的鼻子,“大夫伺候你吃,先来点儿鸡腿肉,再来一串羊肉,再来个蹄子,再配上最辣的酒。”

姚金池看了他一眼,“狼主是懂离谱的……”

千雪转向竞日孤鸣严肃道:“人的眼睛通常会欺骗脑子,你就这么跟你的眼睛说,说这叫变态鸡腿,这叫变态羊肉,还有混蛋蹄子辣鸡酒,说着说着你的眼睛就信了,你的眼睛就会去骗你的脑子,你的脑子也就跟着信了,你别看我,看菜,再看吃掉你。”

竞日孤鸣感动道:“编这么一篇,挺为难你的吧?千雪,你真好。”

千雪扶额,“嗯嗯,你也挺好的。”

“那我们之间……”

“都要好好的,你可以不说话就吃你的吗?”

“……”竞日孤鸣半垂着眼眸,那种神情怎么说呢,就是你看中一件东西跟老板说打对折怎么样,老板突然痛哭着说球球你再添点儿吧,我很难的啊,给我条活路啊。于是你给他一添再添,最后差点儿抵押贷款。

千雪只好再添点儿,“算我错算我对不起你。”

竞日孤鸣马上说:“那该怎么办?”

“多待王府跟你耗着。”

“嗯,下次不许再犯了哦。”然后无缝衔接成喜上眉梢之色开始吃了起来。

千雪木然。有一种连未来都当光售罄的沧桑感。苍狼和姚金池在旁边忍俊不禁。

姚金池说:“明天我就让人送来最好的小羊羔,小牛,还有驼峰,鹿筋,鱼,可是竞王爷,你大病初愈,却是急不得呢,来,再吃一个果仁蜜饼,……王爷,只咬果仁不吃饼是不可以的哦……”

竞日孤鸣细嚼慢咽,吃得慢还使出浑身招数把千雪和苍狼拉下水,让孝顺孩子们陪他一起吃,因为他一个人吃素的寂寞都是他们三个人的错。

窗外飘进花香和虫鸣,一点儿朦胧的月牙儿正挂在树梢上头。

千雪麻木地嚼着藕片,跟苦着脸咽菜卷的苍狼聊起了那只鸟,说要不然抓起来养着算了,省得它出去偷鸡摸狗,败坏苗疆小王子的名声。

苍狼就问竞日孤鸣我可不可以养鸟啊。

竞日孤鸣正在神游天外,盘算着晚上要不要把夙唤出来问一问。虽然记不清楚,但好像“他”还跟苍狼下杀手了……听到苍狼问话,回神定睛一看,发现自己串了一大筷子的山药丸子,没滋没味地举着糖葫芦似的山药串串递给苍狼,苍狼一把握住竞日的手腕,又推了回去,“五个!太超过了啊祖王叔。”

竞日孤鸣缩回来手自言自语,“不乖。”然后自己边吃边责怪千雪出馊主意,“什么鸟?抓不抓人啊你就让他养。”

“不抓人,”千雪说,“就一沙雕,胆子可小。”

竞日孤鸣浮想联翩地在脑子里把一只沙雕烤得金黄酥脆外焦内嫩,咽着口水说:“好啊……”同意了养雕,但是让苍狼不要老关着它,鸟是要在天上飞的。

于是几个人兴致勃勃地讨论应该给雕起个什么名字,因为总不能每每唤其为“苍狼的鸟”。

苍狼说:“我捡到它的时候正好雨停了,不然就叫——”

千竞二人于是一个接:“正好”,一个接:“好雨”。

苍狼急了,“叫雨停!”

姚金池专心致志于投喂竞王爷,身处混乱而淡然自若,终于投喂到竞日孤鸣快要满出来了,这才放下筷子,让人撤了一桌东西。

夜色渐深,苍狼扶着竞日孤鸣在房里来回溜达消食,并且贴心安慰祖王叔说,过两天就能独立行走了,千雪跟在旁边捏捏胳膊摸摸腿,很肯定地说,你,一定可以的。

竞日孤鸣半挂在苍狼身上,心里很是纳闷,因为觉着苍狼仿佛对他格外热情,甚至还有点依恋他了。这……不太对呀。是昏迷期间发生什么事了吗?经过那晚之后,苍狼不是应该会多少有点害怕他的吗?隐约记得,“他”当时杀意甚浓,应当是真的想要杀苍狼的啊,所以当时还当着苍狼的面,“他”把面纱都摘了……难道小王记岔了?

不多时,温水送过来了,姚金池看着三人都洗了,又把闹腾想沐浴的竞王爷摁住了,然后关好窗,熄了灯烛,催促他们去睡。

苍狼不去,厚着脸皮撒娇,意图跟祖王叔一床睡。竞日孤鸣再次迷惑了一下,心想他看起来真的不怕小王的样子。苍狼,其实心里是害怕的。但他把那天夜里遇到的事当成了千雪所说的幻觉,并不当真,而只是真切地害怕竞日孤鸣再次昏睡过去。这半个月来,祖王叔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几乎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这不能不让他想起死去的母亲。那段记忆不是很清楚,可是有些瞬间而来的印象却又异常鲜明。她就是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很漂亮,不吓人,几乎像睡着一样,他总以为她就要醒了,结果人们把她装进了棺材抬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但是苍狼想,他还有祖王叔,祖王叔可不能再让人给抬走了。

千雪看竞日孤鸣没有出现异常反应,那精神头甚至还能一个杠三个,料想无碍了,就打算回自己屋去困觉,不料苍狼突发奇想“咦”了一声,“王叔你别走,咱们三个还没有一起睡过呢吧?”

千竞二人一起愣住了。

千雪想着千万得走,免得竞日孤鸣误会我很想上他的床。竞日孤鸣想,该不会是千雪暗中指使苍狼的吧?目的是监视小王吗?小王昏迷时露什么破绽了吗?千雪想,怕什么来什么,竞日孤鸣偏偏用这种眼神勾引我,我必须要很小心了。竞日想,正确的做法是接招,但是问题来了,谁睡中间?如果小王睡中间的话,那么……那么……那么……如果千雪睡中间,那么……还是那么……所以苍狼睡中间,嗯。

苍狼还在热情邀请,“来啦来啦,王叔,晚上和祖王叔一起睡,他要不舒服了,你还可以及时照料。”

千雪:情况十分紧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然而脱口而出,“心虚气滞,淤浊壅阻,然心口闷痛、头晕均减,脉弦较缓,此根本未固,心脉不畅耳,原方有效,去勾藤,加玄胡,再予益气养心,活血化瘀blablalbla”舌头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竞日孤鸣也是有点儿意外到了,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自顾自脱了长衣服,按照原定计划先行爬上床,抢占里侧位置继而慢吞吞躺好,然后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来吗?”

好、好可怕……千雪神色古怪,结果咽了咽口水整出一句:“你这个,这个床挺大的啊。”

“是嘛,早上刚换的,你第一次见?”竞日淡然道。

千雪:…………

苍狼“哇”了一声,乐不可支地紧随竞日之后,也飞快地爬上了床,拱进了祖王叔怀里。

竞日孤鸣垂下眼睫,拽过来一个枕头塞给苍狼,然后抬眼冲着千雪莞尔一笑,“三个人,要说还是会有点儿挤——”

余音尚且袅袅,一团灰影眨眼而至。

“怎么会,你看我这么一侧,很好躺啊。”瞬间上床并且摆好睡觉姿势的千雪看起来很自然。

苍狼揶揄,“王叔,好挤啊。”

“挤什么?挤你额头那颗痘还是下巴上那疙瘩?”千雪伸出手,苍狼后仰躲闪,后脑勺撞在竞日孤鸣的胸口,直接翻出去,好悬又被苍狼捞回来。于是竞日孤鸣以苍狼的双眼眉间距为中心,把苍狼一劈两半,虚划出一条竖线,规定千雪孤鸣不可以越界。

闹了一会儿,竞日孤鸣侧过头来隔着苍狼对千雪说:“小王估计是睡久了,现在都不困,千雪,你讲个故事来哄我罢。”

“要不要脸啊,你当叔叔的怎么不来哄一哄我?”

“可以,就是不知道能哄你到什么程度,话说小王昏睡期间浑浑噩噩随着两人来到一处所在,只见那里平地高耸一座门楼,其余别无他物,空荡荡看不见门内,于是小王就问边上那个长着马脸的人说小王这是到了哪里呀,那马脸人说,到你该到的地方,然后又问长着牛脸的人——”

千雪打断了他,“一群大夫费了半个来月也没整明白你这病根是啥,直到此时此刻,我明白了,王叔,你得的是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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