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浪:摸鱼梶

病入膏肓S2:回心院(22)

二十二 恩怨情仇

刺目的闪电尖啸着划破夜空,滚滚闷雷还在轰响。

夙就站在门内,手上拿着一只小药瓶正对着门缝。每当他催动起内力,便有一缕幽幽轻烟顺着门缝钻出,而门外两个女孩则在吸入轻烟的同时接二连三打起了喷嚏。

他静静听着门外两个女孩子的动静。

冰心边说边打喷嚏:“要不就悄悄看两眼,竞王爷性儿好,生气了也不会真怪罪我——们——的……”

“也是。”珊瑚同意了。

她们准备推门了。

夙握紧了手中药瓶,他赶回来得稍晚了一点,这个小伎俩起效有点慢了。唉,今天晚上真是状况频出。她们如果只是看一眼,应该还是不会出破绽,但如果走近了,就会坏事。其实两个女孩子,一道掌风就能拍晕。可夙寻思着,这个方法有点此地无银。而且,她们醒来之后怎么解释?有歹人闯入竞王爷的寝室?也就小苍狼可能信以为真,连千雪孤鸣那种直肠子都哄不过去,更不必说颢穹孤鸣了。

真的要,下杀手么……

门外两个小女孩丝毫不知鬼门关近在咫尺。

冰心咬着嘴唇,伸出手,突然飞快地缩了回来,捂住口鼻又打了个喷嚏,讪讪地绞着手绢,低声道:“要不咱们石头剪刀布,输的上?”

珊瑚又打呵欠又打喷嚏,还不忘嘻嘻哈哈道:“讨厌你,什么上不上的,那可是竞王爷……”

“哇,不造你在讲什么,再说一遍?”

“装。”

夙:…………………………

“可是姐姐,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着凉了,困得不行……你是不是也着凉了?”

“我好像也是,一直要打喷嚏,不行了撑不住了,怎么这么困……”

“你说,咱们这样会不会过了病气给王爷?”

“对哦,我都忘了这茬,王爷这回闹吐血了呢,不然还是等天亮了再叫金池姐姐进去看吧。”

“嗯嗯,又冷又困,咱们再躺会儿,天也快亮了。”

两人一拍即合,果然门外渐渐没了响动。

夙平静地收了药,转身窜出窗户,冲进雨帘里。

……

拓拔山庄。

不过片刻功夫,水就积得能划船了。千雪挠头望着外面一片泽国,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拓拔海起身给他倒了杯酒,就听千雪自顾自地说话:“小孩儿是不是怕打雷啊?”

拓拔海愣了一下,大感意外:“你儿子都那么大啦?”

千雪诧异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他大概误以为苍狼是自己儿子了,于是转身指着自己鼻尖说:“对啊,我四十好几了,能当爷爷了!”

呃……拓拔海就没再搭话了。他俩已经说了一晚上话了。

当年之事发时拓拔海比阿列还要年长,因此几乎得以全然知晓。这是一场混乱不堪的,来自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拓拔森和石爱的孽缘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又不知因何,渐渐地,被察觉了。可能也没有具体的破绽,而是他们自己之间言谈举止泄露出来了。拓拔森似乎因为什么,试图跟石爱终止关系,整日避而不见。石爱忧忿怨恨,有苦不能言,遂将他们住的地方改名“回心院”。拓拔森一看这名字,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但他视而不见,铁了心要跟她一刀两断。假如不是后来发生的事,谁也不知她会疯狂至此,竟然给拓拔森下了同命蛊。

命定的那一天,拓拔让一家沉船遇难,石爱溺水而亡,远在拓拔山庄的拓拔森同命盅虫发作,也跟着一起暴毙身亡。更令人意想不到是,同时暴毙的不止拓拔森,还有他的长子,拓拔笑。

在娄千帆那里,索夷理给竞日等人讲的故事是真的。拓拔让的养女尔绰的确爱上了堂兄拓拔笑,只不过索夷理故事里的拓拔笑跟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拓拔笑并不是同一个人。

“原来如此,”千雪恍然,“也就是说,尔绰有样学样,也给拓拔笑下了同命盅?”

“是的,”拓拔海点了点头,“我哥并不是不想娶尔绰,而是他知道,叔叔不可能同意他俩。”

“为什么?又不是血亲。”千雪说。说完之后又被自己话里“血亲”二字别扭了一下。

拓拔海解释,因为拓拔让怨极了这个家,不希望生性活泼外向的尔绰也一生困在这个阴森的老庄园里,更不希望尔绰的孩子继承了跟他家里人一样的血脉,一生一世被困在这里。说白了,拓拔让想让家族血脉断代。

“这个山庄,”拓拔海垂下眼睛,“这些墙,全是透骨草,全是赤蝰蛇捉来的透骨草,有时候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千雪没有说话,因为极度吃惊,也因为不能多问,这个涉及人家山庄里的安保隐秘了。

“哥和尔绰吵架也是因为这个,但是,……我想他们都是在赌气罢。”拓拔海叹了口气。

那天尔绰因为赌气去相亲,笑因为赌气故意不阻拦。结果没有料到,两个人身处异地,却共赴黄泉。尔绰是什么时候给笑下的同命蛊也是个谜,事发之后他们猜测,手法应该也是跟石爱学的,也是暗中偷下的。少不经事的偏执,总是伤人伤己。

那条船一沉,断送了拓拔山庄数条人命,最骇人的是,当时继承血脉的三个巡守里面,拓拔让和拓拔笑两个都死了。

“三个巡守?”千雪看向昏睡的拓拔阿列,“你们隐瞒了一个,就是他?”

“对,但最早撒这个谎的人其实是我叔叔拓拔让,他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阿列也继承了血脉,甚至对阿列也隐瞒了下来,所以一直都没有人知道阿列其实也是,但血脉会苏醒,根本瞒不过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拓拔家的祖宗为怕断送血脉而显了灵。在沉船事故里,大家搜寻打捞了许久,只捞到拓拔让和尔绰的尸体,其他一无所获,时间久了,也只好连丧事都办了。不料两个月后,搜寻家丁意外得到了线索。当年十九岁的拓拔阿列居然大难不死。他被冲到下游河岸的迂回浅滩里,死里逃生让人给捞上来了。这件事后来被逍闼布炎隐瞒了下来,因为阿列在遇险时苏醒了血脉,回家之后一派单纯,告诉了逍闼布炎。

逍闼布炎用乌古部的迷药控制住了阿列,给他洗脑,让他以为自己就是拓拔笑,此后以巡守的身份若无其事将日子过了下去。

难怪那天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真的拓拔森在哪里”会露陷。千雪恍然大悟,“真正的拓拔森早就死在石爱的同命蛊上了。被突吕部绑走的那个拓拔森,确实是假的,只不过不是那天才开始假扮拓拔森,而是早在八年前那场沉船事故发生时,就当机立断跑来鸠占鹊巢了,他就是索夷理假扮的,整整扮了八年,对吗?”

拓拔海面无表情,“不错。”

不单拓拔笑的死,连同拓拔森的死也一同被逍闼布炎瞒了下来,为的,就是让索夷理瞒天过海,假扮拓拔森进入拓拔山庄。

“他是怎么易容的?这么多年一点破绽都没有吗?”千雪问,“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他根本没有易容,他是用一种什么蛊,我是偷听来的,也弄不太清楚,反正大意就是那蛊能照着我父亲的模样改变他的容貌。”拓拔海说。

所以你常年全程偷听就是了……

“过后除了蛊还可以恢复本来面目?有意思。”千雪啧啧称奇,盘算着回去研究研究这玩意。

“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出来?索夷理假扮成你父亲,你都没有意见的吗?”千雪好奇地问。

“我有什么意见?我父亲本来就对不住母亲,而且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就是索夷理的恋人,为了母亲,索夷理终生未娶,悄然守着她。这种事情一旦被突吕部的人发现,他会被处死,被乌古部的人发现,他也会死,所以你们看,相比我父亲,索夷理才是拿命在爱我母亲的人。”

千雪哑口无言,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太狗血了。这一家子,算来算去唯一一个以真面目示人的,别说,居然还就是这个最阴沉的拓拔海。

“当年传言都说逍闼布炎是自愿叛出乌古部,嫁给拓拔森的,看来这传言……”

“嗯,传言半真半假,她确是自愿叛出乌古部,也确实是自愿嫁给我父亲的,但是不是因为喜爱我父亲,就不得而知了。乌古部和突吕部仇深似海,就算她叛出乌古部,也不可能与索夷理在一起的,她父亲宁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嫁给突吕部的人,所以,她当初嫁给我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你得去问她自己了。”

为了等待时机?把你亲爹当中转站?可你为什么说得这么淡定啊……千雪整个无语住了。

至于拓拔山庄遭到的攻击,拓拔海依然一问三不知。千雪走到床前凝视着拓拔阿列。施针之后到现在已过了一会儿,拓拔阿列手臂微微抬了抬,已经是要醒了。

千雪兀自喝了一大口酒,只是静观他的动作,心里依旧是纳闷,他为什么会单独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索夷理一起,都让竞日孤鸣给绑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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